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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 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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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就出來了。

蔣老四來找陳翠紅會有什麽事?林卉警覺起來,但當著陳翠紅的面她什麽都沒說,就告訴她,陳蘭說這次周末不回來,要在學校學習。

陳翠紅心虛,擔心林卉剛才聽到了什麽,就說:“剛才那人是我娘家村裏的人,他從這裏路過就來看看我。對了,蘭蘭期中考試考得怎麽樣?”

林卉一邊收屋前的稻子一邊說:“語文八十,英語八十五,歷史七十六,數學零分。”

“啊?她怎麽可能考零分!”陳翠紅瞪著眼睛看著林卉。

林卉擡頭瞟她一眼,“她抄襲,老師就給了個零分唄。”

陳翠紅半張著嘴,無話可說,然後摟著小峰發怔。

當林卉把稻子收了好些,陳翠紅才忍不住問道:“那你……你考得怎麽樣?”

林卉想了想,說:“還行。”

她話音才落,林芳茹拿著兩根剛炸的米管走了過來,“四門全都一百,向陽中學史無前例,這也叫‘還行’?”

林芳茹說話時遞給林卉一根米管,“快吃吧,可香可脆了。”

一旁的陳翠紅吃驚不小,她發現自己真是錯看林卉了,以為林卉也就是考八十多分的料,沒想到門門考一百,這怕是要成人才了!

不過她特別討厭林芳茹,聽到她聲音就頭疼,相比林卉,她更討厭林芳茹,聽林芳茹說話她就厭惡地進了屋。

林芳茹對自己的期中考試成績挺滿意,除了數學七十五分,語文、英語、歷史都有提高,分數都在九十分以上,這都離不開林林卉的輔導。

這次她是來感謝林卉的,還幫忙一起收稻子,不過她也看似無意提道:“要是我數學多抄你幾題,我就每門課都有九十多分了。”

林卉本想說,靠抄襲有什麽用,得自己會做。但想想還是什麽都沒說,怕她聽了不舒服。

晚上吃了飯,趁陳翠紅洗澡之際,林卉把蔣老四來家裏的事跟她爹說了。

這可把林成慶驚得不行,整個人都不好了。

他手足無措的,結結巴巴地問:“他真的叫你媽去蔣家村找他?”

林卉點頭,“爹,你可得有個心理準備,指不定她真想跟那個蔣老四跑呢,你把錢藏緊,別被她拿走了。”

林成慶此時哪有心思尋思錢的事,他雖然對陳翠紅有各種不滿,但也不希望她離開這個家,畢竟他們倆生了個兒子。再者,他更害怕陳翠紅把兒子也帶走。

“爹,你把錢放哪兒的?”

“就在衣櫃頂上。”林成慶隨口一說,便去聽陳翠紅的動靜。

“翠紅,你……你洗完了嗎,要我給你遞東西不?”

“不用,我衣服都穿好了。”陳翠紅說著就推開了門。

“翠紅,你不是一直想買電視麽,咱家最近賣了點花生和糧攢了些錢……”

林成慶還沒說完呢,陳翠紅白他一眼,“你手上總共才四百五十多塊,怎麽買電視?聽說西湖牌十二寸電視要六百多哩!”

喲呵,她雖然不管錢,但對家裏的每筆進出賬可記得一清二楚,林成慶還真有些吃驚。

“你記性可真好,咱家現在確實只有四百五十多塊錢,我尋思著再問大哥借個兩百就差不多了,要不等我翻了地栽完油菜就去省裏買?”

“好吧。”陳翠紅現在對電視倒不是特別感興趣。

這會子林卉在她爹屋裏呢,跟做賊似的迅速搬個凳子伸手在衣櫃頂上摸著什麽。果然,她摸到了錢袋子,然後迅速揣進懷裏,搬開凳子,悄然回到了自己屋。

林卉想到那個蔣老四是個坑蒙拐騙偷的貨,她怕哪日蔣老四再來,把家裏的錢給偷了去,就先替他爹把錢收起來。

夜裏,陳翠紅一直在裝睡,心裏琢磨著到底該跟誰過,她把林成慶和蔣老四對比了無數遍,覺得跟林成慶過安穩些,但太過平淡,而且窮得叮當響。

蔣老四則活份些,能搞來錢,但她又害怕跟他不長久,再犯法又得滾回牢裏。

林成慶也在裝睡,他在想著怎樣攏住陳翠紅的心,除了借錢買電視,還要找活幹掙點外快,讓陳翠紅感覺這日子有過頭。

不過,他覺得自己再怎麽沒用也比坐過牢的蔣老四強吧,人家可是犯過法的!

沒錯,他竟然覺得自己在陳翠紅心裏比過了蔣老四。

☆、11.第 11 章

兩個星期後。

林成慶打算栽好這最後兩廂油菜,明天就帶陳翠紅和兒子一起去省裏買電視。

雖然陳翠紅最近對生活的敷衍和對他的冷淡讓他頗不滿,但他覺得有必要穩住陳翠紅的心,他不想有第三段婚姻,那樣太折騰人了,而且也未必再娶得上比陳翠紅更好的老婆。

林成慶想到這些,在地裏幹活就更起勁了。

此時的陳翠紅卻是滿心的焦躁,一直無法做出決定,她根本沒法安心過日子。

她尋思著還是去見見蔣老四,了解一下他最近的狀況以及他對往後生活的安排。

她正準備抱著孩子去娘家,好讓娘家人通知蔣老四與她見面,沒想到剛出門便見蔣老四騎自行車往這邊來。

嚇得陳翠紅趕緊把他拉進屋裏,然後關上門,生怕被本村的人瞧見。

蔣老四趁機摸把陳翠紅的胸,“嘻嘻,你把我拉進屋,是想和我做那事了吧,我就知道你惦記著我哩,林成慶那弱不經風的鬼樣,哪能讓你滿意?”

陳翠紅臊得滿臉緋紅,打開他的手,“去你的,扯什麽蛋!我是怕被別人瞧見說閑話。我問你,你今後有啥打算,靠什麽過活?”

蔣老四手仍不老實,在陳翠紅身上亂摸,“我和一個朋友商量好了要去縣裏開舞廳,只要你帶蘭蘭跟了我,我就讓你當老板娘,每天吃香喝辣的,唱唱歌跳跳舞,多滋潤!在這裏當個土婆娘有啥意思,累死累活還吃不好穿不好,你眼瞎才找這麽個林成慶。”

陳翠紅一聽說能進城當老板娘,也沒再管蔣老四怎麽摸她,只是問:“你哪有錢開舞廳,莫不是哄騙我?”

“啊喲,我哪能是哄騙你,這幾天我和我朋友一直在跑手續,現在在搞裝修呢,十天內就能開張了!”

陳翠紅心動了,只是看了看搖床裏的兒子,便擡頭懇求地看著蔣老四。

“我……我把我兒子也帶去行嗎?”

“啥,帶你兒子?你瘋了吧,他姓林不是蔣,我養他就等於養個仇人,等他長大了不得砍我呀!你急啥,跟了我你還擔心生不出兒子?”

陳翠紅頓時眼淚掉了出來,“可是我真的……舍不得他呀。”

“有啥舍不得的,林成慶還能不把他養大成人?等他長大了照樣認你這個媽,還省了你操心不是?”

“可他還沒斷奶,我……”

“趁這個機會正好斷了,都多大了,可以吃粥了嘛!你趕緊的,收拾收拾東西跟我走吧。”

陳翠紅淚水漣漣,站那兒尋思一陣子,最後狠心咬了咬牙。

“我把他送到他大伯母那兒去,否則他醒來見不到人會哭的。”

陳翠紅說著就抱兒子出去了,不管蔣老四同不同意。

蔣老四只好在屋裏找個凳子坐下等,突然,他想到什麽,便來到衣櫃裏亂翻亂找,結果什麽都沒翻到。

氣得他往地上吐一口,“呸!這個林成慶真是沒能耐,窮得一個子都翻不出!”

他不死心,又來翻床,把陳翠紅的幾十塊錢和一副銀鐲子翻了出來,然後替陳翠紅收拾了幾件能看的衣服。

待陳翠紅回來時,他已經幫陳翠紅收拾好了東西。

“你哭啥呀,趕緊走吧,正好我騎了自行車來!”

陳翠紅這會子突然不想走了,想到兒子便一個勁的哭起來。

“走吧!好日子等著你呢,咱倆一塊兒去接蘭蘭。”蔣老四扯著陳翠紅出屋。

就這樣,陳翠紅被蔣老四連拉帶拽地帶走了。

傍晚,林成慶回來時,見陳翠紅和兒子不在家,衣櫃開著,櫃裏衣服被翻得亂七八糟!

不好,家裏來賊了!

林成慶心裏陡然一落,趕緊端把凳子來踩著摸衣櫃頂,錢袋子沒了!

這可是他要給陳翠紅買電視的錢啊,竟然沒了,他身子抖得不行,一下從凳子上摔了下來,半天爬不起來。

這會子方梅花抱著小峰過來了。

“喲,老二,你咋摔著了,你那個混賬老婆呢,說是去菜園捉蟲讓我幫看孩子,結果一下午也沒見她的人!”

林成慶揉了揉腚,好不容易撐著地爬了起來。

“這個翠紅,去什麽菜園,家裏招賊了她都不知道!大嫂,你在這兒等等,我去菜園找她。”

林成慶強打起精神出門,去菜園找,當然是屁個人影都沒見著。

他慌了,感覺哪裏不對勁。

當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時,見林卉騎著林芳茹的自行車過來了,滿頭大汗的。

“爹,今天下午那個蔣老四和陳……陳翠紅把陳蘭叫走了,連衣服都收拾走了!”

林成慶預感沒錯,整個人一下跌坐在屋前的石頭上,眼睛紅得要滲血似的。

方梅花半天才反應過來,“蔣老四?他從牢裏出來了?把陳翠紅帶走了?還把陳蘭也帶走了?”

林成慶苦笑,“還把家裏的錢也翻走了,幸好留下了兒子,蔣老四是不可能幫她養兒子的。”

林卉跑回屋拿出錢袋子,往她爹懷裏一放。

“上回蔣老四來,我就猜到他沒安好心,我老早就把錢袋子替你收起來了。”

方梅花和林成慶皆驚訝地看著林卉,沒想到她還有這等小心思。不過林成慶心裏稍舒服些,畢竟錢還在。

可是……他不想這個家就這麽散了。

“卉子,你上學去。大嫂,你幫我再帶帶小峰好麽,我想去蔣家村把翠紅找回來。”

方梅花吃驚地看著林成慶,“你還要去尋她呀?她和蔣老四都跑了,你尋她回來有什麽用?心跑了,尋回來也沒用的!再說了,即便你尋到她,她也不會跟你回來。”

“我想試試,畢竟有兒子在這兒呢,我就不信她心有那麽狠。”林成慶不死心地說。

林卉雙手攔住,“爹,你別去了,你這樣去她只會甩你臉子,你又何必呢?”

“不,不管怎樣我都要試一試!你這孩子,咋管起大人的事,你趕緊回學校去好好讀書!”林成慶推開林卉,從堂屋裏推出他的那輛舊自行車。

林卉見她爹這麽固執,也懶得管了,騎上林芳茹的新自行車,頭也不回地走了。

她確實生氣,要不是自己提前把錢收起來,這會子她爹是跑了老婆又破了財!可她爹竟然還企盼著用兒子把陳翠紅給找回來。陳翠紅要真舍不得兒子,就不會走了!

她一路氣嘟嘟的,不明白她爹為什麽非要陳翠紅這樣的女人。

慢慢地喘氣喘勻了,再想到弟弟小峰將來由誰帶,家裏沒個女主人確實不像個家,她開始懂得她爹為什麽非要去碰壁。

她知道陳翠紅決定走了是不可能回來的,哪怕她爹跪著求都沒用。

她不希望她爹因此消沈下去,至少得找個人帶弟弟,大伯母頂多能帶個一天半天的,長期帶大伯母可是不答應的,大伯母又沒有帶侄子義務。何況大伯母自己的兒子才五歲,也挺讓人操心的。

林卉騎到學校門口,此時正是開晚飯的時間,她卻掉轉自行車龍頭,朝她外婆家的那個方向騎去。

她外婆外公都早已過世,現在只有舅舅、舅媽在。她記得過年時,舅媽說她的妹妹因為多年來不孕被男方嫌棄離婚了,如今住在娘家被人嘲笑,但她妹妹固執不肯再嫁,只想找個活幹養活自己。

林卉來到舅舅家,把陳翠紅跟前夫跑了的事說了,還說想請舅媽的妹妹到她家去當保姆。

舅媽震驚之餘便問起“保姆”是幹啥的。

“就是幫人帶孩子或做飯、打掃衛生啥的,東家付工資。”林卉上一世自殺於九二年,那時剛搞改革開放,好些人跑南方去掙大錢,請保姆在帶孩子的。

舅媽一聽,覺得不合適,“讓你爹自個兒帶得了,馬上入冬家裏又沒啥活兒,請保姆你家哪付得起工錢?”

“舅媽,您就幫幫我家吧,去請一請您妹妹,我爹每年這個時候家裏沒啥活了就要去找散活幹,聽說今年要修路,每天工錢有兩塊多呢,他肯定要去的。他一個大男人在家帶孩子,我擔心他會消沈下去。再說了,遲早得請人帶的,來年開了春,他還是要下地的。”

舅媽的腦子轉了轉,她妹妹確實想找活幹,每個月能有三十來塊錢就很滿足了。

“可是……哪怕你爹每天能掙兩塊多,估計他也不舍得拿出一塊多給保姆的。你還是個孩子,這只是你自個兒的想法,要是你爹不同意呢?這樣吧,這兩天我去問問我妹妹,再找你爹問問,這事有我們大人操心,你上你的學去吧!”

林卉只好點頭。

在大人眼裏,她還是個十三歲的孩子,是不可能由她做主的。

她剛走,她舅媽就對她舅舅說:“這個卉子,變了個人似的,以前她可沒這麽懂事,知道為她爹操心了。”

她舅舅感嘆道:“唉,你也不看看她家現在成啥樣子了,在這種環境下再懵懂的孩子也變得早熟了。”

回到學校上晚自習,看著陳蘭坐的那個空位子,她還是有幾分欣喜的。終於,陳翠紅和陳蘭遠離了她的生活。

這對她爹來說或許是個打擊,但她相信用不了多久,這些在她爹心裏都會淡化的。

發了一晚上的呆,回宿舍的路上她忍不住打了自己一巴掌!她怎麽能因這些事就忘了學習呢。

宿舍定點熄燈她沒法學習,第二天她竟然早起了一個半小時,就為了把昨晚發呆的時間給補回來。

林芳茹來洗臉時,她已做了一個小時的題還讀了半個小時的書。

☆、12.第 12 章

三天後,也就是星期六的早上,林卉和林芳茹相伴進教室時,她們倆同時被嚇一跳!

陳蘭又回來了,這會子正在和何美華談笑風生呢。

林芳茹本能地抓一下林卉的胳膊,“唉喲媽呀,這是人是鬼呀,她不是和她媽一起跑了嗎?”

只聽見陳蘭在那兒得意洋洋地跟何美華說:“我爹……我親爹在縣城開舞廳,我媽是老板娘呢,我在那兒住了兩個晚上,可舒服了。”

何美華頗興奮地說:“那你咋不在縣城讀書呀,咱這個鎮中學哪比得上縣裏的中學。”

問到這兒陳蘭小臉突然垮了下來,失落地說:“縣中學不接收我,因為我沒有城市戶口。”

本來她爹蔣老四想托關系讓她進縣中學,可學校聽說她爹從牢裏出來沒多久,哪敢接收陳蘭,死活說政府規定沒有城市戶口不能進縣裏讀書,想找都沒用。

蔣老四便懶得費力氣,送陳蘭回來了,還讓她以後周末回蔣家村,跟著她親爺爺奶奶過,逢年過節或寒暑假會接她去縣裏過。

林卉本以為再也不必瞧陳蘭那張臉了,沒想到她又回來了,第一節課她不免又有些分神。

但課間她又拍醒自己,利用課間十分鐘把這節課的內容仔細覆習一遍,確定沒有絲毫不懂的才放下心來。

下午,她和林芳茹一起回家,她們倆輪換著騎自行車,到家時也不算太累。

一到家門口,她就見她爹坐在門口恍恍惚惚的,手裏還抱著小峰。

“爹,舅媽來過咱家嗎?”林卉上前小聲問。

林成慶怔了怔,然後毫無表情地說:“來過了,她說明天送她妹妹來咱家帶孩子,每個月三十八塊工錢。”

“你……找到陳翠紅了嗎?”

林成慶又是沈默良久,才緩緩答道:“在蔣家村等了一天一宿沒等到,村民們叫我去縣城‘佳人歌舞廳’找,我便去了。我在‘佳人歌舞廳’外……我……我聽到了她笑的聲音,也從窗戶外看見她和蔣老四摟著……,我沒進去。算了,瞧她那開心的樣子,我幹嘛打擾她過幸福的日子。”

林卉看得出來,她爹顯然哭過,嗓子啞啞的。

林成慶又不作聲了,小峰在他懷裏扭來扭去,他也不抱起來走一走,硬抓著小峰坐在他懷裏。小峰折騰累了,便睡著了。

林卉擼起袖子,去廚房做飯,做到一半,她大伯母方梅花來了。

“老二,你哥把那柴房屋頂幾個破洞拿瓦補了,土墻也用幾大捆柴死死抵住了,我還幫忙打掃幹凈了,應該能住人,你去瞧瞧吧。”

“好。”林成慶低沈地應了一聲,然後把小峰交到方梅花手裏。

他則進屋裏把陳蘭以前睡的單人床拆開了,然後捆起來扛到後面去。他爹媽以前住的那間屋子雖然破得跟牛圈似的,他大哥大嫂當了幾年的柴房,但他大哥還是賣力給捯飭得能住人了。

他是考慮到林卉她舅媽的妹妹是個外人,而且是離異的女人,如果同住一個屋檐下,肯定有人傳閑話,所以讓他大哥把柴房騰出來。

林成慶默默把床安置好,再抱鋪蓋過來。

方梅花抱著小峰在旁邊瞧著,“挺好,秀……秀麗,卉子她舅媽的妹子是叫秀麗吧?她住在這裏帶小峰挺好的,除了做飯吃飯在你家,平時都在這兒住著,不會有人說閑話的,大家知道你有難處。”

林成慶咳了一陣,從方梅花手裏接過小峰,來自己家。

方梅花回自己家跟她男人說:“你弟怕是受刺激受大了,說啥他都只知道嗯嗯或點頭,那臉色跟僵屍一樣。”

林成橋瞪方梅花一眼,“別瞎說,你見過僵屍啊?我弟家現在正難著呢,平時有什麽事你多幫幫。”

“我知道我知道,沒見我幫忙帶小峰嗎!”

方梅花說著就從廚房拿六個雞蛋到前面去。

“卉子,你在做啥菜呢?我家母雞這幾天吃飽了,下了幾個蛋,來,拿著!”

林卉正在炒大白菜,“大伯母,我家有菜。有豆角有大白菜,洋芋也有一些,雞蛋這麽金貴你煮給浩浩吃吧。”

“他每隔幾天都吃一回,又沒缺過他的。”方梅花放下雞蛋,“給你爹補補,否則哪有力氣幹活。”

方梅花走後,林卉還真給她爹煮了兩個荷包蛋。

吃飯時,林成慶雖然一句話都沒說,但他夾了一個荷包蛋給林卉。

星期天下午,林卉她舅媽的妹妹張秀麗來了。

張秀麗只有三十二歲,因為沒有好好保養,看起來像四十歲的樣子。不過她看起來慈眉善目的,笑起來眼睛瞇瞇的還挺好看。

“阿姨,我家就麻煩您了。”林卉給張秀麗遞上一杯熱茶,還把家裏最好的一把椅子端來給她坐。

張秀麗有些不好意思,“使不得使不得,我來是幹活的,又不是來做客的。”

她把茶喝完便從林成慶手裏接過小峰。

可能是她沒生過小孩,所以特別喜歡小孩,何況小峰還是個未滿周歲的奶娃娃,她抱在手裏稀罕得緊。

林成慶見張秀麗喜歡孩子,他臉色好看了些,從墻角拿把鋤頭,說:“你帶著孩子,我去油菜地鋤鋤草。從明天起,我就得去修路,小峰就勞煩你了。”

張秀麗紅著臉說:“我既然是來帶孩子的,肯定會盡心,你放心吧。”

林成慶點了點頭,轉頭看向林卉,“你趕緊收拾東西,芳茹等會兒就要邀你上學了。你在學校一定要好好讀書,家裏的事別操心,都安排好了。”

林卉見她爹臉色好許多,還說了這麽些話,便笑著“嗳”了一聲。

她覺得,她爹應該是放心把小峰交給張秀麗阿姨的。

沒幾天,班上所有同學都知道林卉和陳蘭現在不是一家人了,平時沒事就笑著議論她們倆。

因為林卉成績好,有一半同學向著她,說她終於可以不當陳蘭的姐姐了。

當然也有一半人喜歡和何美華這種當官的女兒在一起玩,自然向著陳蘭,說陳蘭終於不用在林家吃苦,可以去縣城享福了。

林卉懶得理會這些,一心讀她的書,另外再好好學唱歌和跳舞。

上文藝課時,何美華又因為跟不上節奏被林卉踩了幾腳,何美華打算好好收拾林卉一番,卻苦於沒有辦法。

陳蘭給她出了一個主意。

星期五的晚上,黃老師來給大家上課,何美華還蹲在地上翻著書包,翻著翻著就哭了起來。

黃老師皺眉道:“怎麽了,何美華你還上不上課了?”

何美華哭道:“黃老師,今早我爸給了我八塊五毛錢,現在怎麽都找不著了!剛來這裏還在呢,因為我來得最早,尋思著沒什麽事,我就拿五毛錢出去買零食吃,這一回來就……就不見了,嗚嗚……”

黃老師心裏一驚,她瞅了瞅大家,有點不敢相信,難道這二十幾個人之中還會有小偷?她覺得唱得好不好或跳得好不好是次要的,人品才是最重要的。

她最討厭人品不正的人!

“何美華,既然你丟了錢,那你還記不記得你那八塊錢是啥樣的,是一塊一塊的,還是五毛五毛的,或是一毛兩毛的?”

“都是一塊錢一張的,每張上面還有我寫的‘何’字呢!”

黃老師慍著臉,嚴肅看著幾排女主,“這樣吧,要是有誰拿了就自個兒站出來吧,這樣我至少不報給學校,你也只不過不必來上文藝課,不會被學校點名通報批評以至於將來在同學們面前擡不起頭來。”

大家異常安靜,沒有誰站出來。

林卉在想,這個何美華到底是真丟了錢還是在找事?

平時何美華大手大腳花錢,八塊錢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麽,可她此時卻哭得那麽委屈,好像掉了幾十上百塊。

黃老師見無人站出來,還挺詫異的,心想難道這個小偷真的不怕被搜出來?

黃老師是不會放過小偷的,說:“這樣吧,你們退後,我和何美華來搜布包。”

大家都穿著舞蹈服,根本沒有口袋,只能搜包,而且大家布包裏都是裝幾件剛才換下來的衣服。明天就是星期六了,大家錢都花得差不多,如果有零錢,頂多幾毛或一塊,是不可能有八塊錢的。

何美華眼疾手快,很快從林卉的包裏翻出八塊錢!

如她所說,都是一塊錢一張的,每張上面還寫著醒目的“何”字。

林卉啞然,吃驚地看著何美華,“怎麽可能,我是不可能偷錢的,我長這麽大從來沒偷過別人一丁點東西!”

何美華咬牙切齒地說:“事實擺在眼前,你還想抵賴?”

林卉瞧著何美華那得意忘形的樣子,瞬間明白這是怎麽回事了,何美華給她下了個套!

平時何美華挺沒腦子的,林卉實在疑惑,何美華小小年紀是從哪兒學來的這種害人的本事?

☆、13.第 13 章

黃老師簡直不敢相信地看著林卉,在她眼裏,林卉可是她最喜歡最得意的學生啊。

“林卉,你解釋一下吧。”

林卉直視著黃老師,目光堅定。

“黃老師,我沒有偷,肯定是何美華自個兒放進我包裏的,她想害我,希望我被趕出文藝隊,她看不慣我已經很久了。”

黃老師聽得目瞪口呆,還有這種操作?

這簡直顛覆黃老師對這群學生的認知,說起來她從小到大都挺順的,在文工團被幾名軍官追求,她不知選擇誰才報名躲到小鎮裏來。

她活到二十歲,都沒遇到過什麽栽贓陷害的事。

如今眼前的林卉說得頭頭是道,憑何美華與林卉的關系,何美華確實有陷害林卉的可能。

黃老師有些暈乎,辨不清誰真誰假,那二十多名學生也都一頭的霧水,她們普遍覺得林卉不像是偷錢的人,可事實又擺在眼前。

何美華見大家似乎聽信了林卉的話,頓時委屈得大哭起來。

“黃老師,同學們,難道你們相信林卉這位小偷的話?她家窮得要死,頓頓吃素菜,估計早惦記我包裏的錢了!”

何美華這一哭,大家又有點偏向她了,畢竟錢是從林卉包裏搜出來的嘛。

黃老師這會子突然又想包庇林卉了,說:“林卉,你把事情澄清一下,如果你確實偷了,肯認錯,向何美華道個歉,我……我可以答應不把你趕出文藝隊。”

何美華跺腳,“黃老師,你怎麽可以留個小偷在我們文藝隊,這說出去多丟人啊。”

林卉突然想到一事,一把將何美華拽到自己面前,說:“小偷確實不能留在我們文藝隊!如果有人故意栽贓陷害,那這個人比小偷卑劣一百倍,她不僅不能留在文藝隊,還得全校通報批評是不是?”

何美華有些慌張,結結巴巴地說:“你偷了就是偷了,誰……誰有閑心害你,吃飽了撐著吧。”

“何美華,你就是吃飽了撐著!你不是說,你來這裏時包裏的錢還在麽,然後你拿錢去買零食吃,對呀?“

何美華點頭,“對呀,我買五毛錢的奶糖吃了。”

林卉轉而看向黃老師,“黃老師,這裏還有二十多位姐妹們呢,她們都知道今晚我啥時候來的。”

這時一位女生站出來說:“我記得,林卉是在我之後來的。”

“對對對,林卉是在孔玲玲之後來的。”大家都點頭讚同。

林卉又問:“我來了之後做了什麽?”

這時兩位女生異口同聲地說:“她扔下包就沖向廁所,說是尿急!”

林卉看著何美華,哼笑一聲,“聽見了沒,我來這裏扔下包就跑廁所去了,壓根沒時間找你包,更沒時間偷你包裏的錢!我上完廁所和黃老師一起進門的,然後就見你在那兒翻書包。”

何美華臉色漲紅,“那……那錢怎麽跑你書包裏去了?”

林卉將自己的包拉好拉鏈,然後擺放墻角,不急不緩地說:“這還不清楚麽,你趁我上廁所時,把錢塞進我書包的呀。怎麽,你自己做的事,自己不記得了?”

這時有一位女生跳出來驚道:“對呀,黃老師和林卉進門時,我就見何美華一直背對著我們在那兒翻騰著什麽。何美華,你這人怎麽這樣,太可怕了!”

其他女生同時驚呼,“是啊,太可怕了,咱們身邊怎麽會有這麽陰險的人!”

黃老師現在心裏也透亮了,這麽多人在場,看見林卉一來就去了廁所,然後和她一起進的教室,根本沒有時間偷錢。

這一切,都是何美華自導自演的。

只見那些女生一下子全都遠離何美華站著,何美華解釋不清,便耍橫道:“不是我放的,我哪知道錢怎麽跑林卉包裏去了?”

黃老師厭惡地看著何美華,“林卉壓根沒有一秒的時間去偷你的錢,難道你的錢會長腳,自個兒跑到林卉的包裏了?你借著吃奶糖就一直蹲那兒背著大家翻騰包,作案的只有你自己!”

何美華辯解不清,突然哀求起來,“黃老師,你別趕我走,既然林卉沒偷,肯定是我認錯了包,不小心把錢放進她包裏了。”

黃老師直接將她推出門去,順便把她的包也拎出去,“別跟我解釋這些,回你的家去吧,明天我還會把這事報告給校長,看他怎麽處置你。”

黃老師把門一關。

何美華在外面拍門,哭道:“黃老師,我真的不知道怎麽回事,你別趕我走呀!”

黃老師聽煩了,還過來上鎖。

何美華聽見上鎖的聲音,哭得十分慘烈,不過很快她又停止了哭,回家去了。

大家都知道,她肯定回家找她爸去了。

現在文藝隊剛好二十八個人,排成四隊,每隊七人,整整齊齊,少了何美華,大家感覺這個隊伍都好看許多。

顯然,何美華找她爸是有作用的,至少第二天學校沒有點名通報批評。

不過黃老師也頂住了校長給的壓力,就是不同意再讓何美華進文藝隊,她說了,文藝隊必須是一片凈土,如果校長堅持讓她接收,她就走人,不幹了。

校長不至於讓黃蕓蕓走吧,只好在電話裏跟鎮長說,學校文藝隊每周才學兩個晚上,學不到多少東西,鎮長要是有心栽培女兒,把何美華送縣裏去學才是正道。

鎮長無話可說。

當林卉與何美華第二天在教室裏碰面時,林卉冷不住笑道:“害人終害己,說的就是你!”

何美華可不服氣,“你別得意太早!”

上課時,何美華與她的同學陳蘭一直在寫紙條,陳蘭說何美華不該著急,沒挑到好時候就下手了。何美華則說自己當事心有些慌,沒太留意到林卉的行蹤,這回便宜了林卉。

此時林芳茹也給林卉寫了一個紙條,因為這事昨晚睡覺時林卉就悄悄說給她聽了。

林芳茹寫道:何美華嫉妒你成績好,又嫉妒你唱歌好,現在舞也學得好。你可得小心,這次她沒害到你,估計還有下回呢。

林卉回道:兵來將擋,水來土掩,咱們先別管那麽多,好好上課聽講吧。

林芳茹收了紙條,乖乖聽課。

下午,林卉和林芳茹一起回家。

林卉見張秀麗帶著弟弟小峰在屋旁一棵大樹下玩,還唱歌給他聽呢。

“張阿姨,你唱的是什麽歌呀,唱得真好聽。”林卉跑過來笑著問。

張秀麗臉色微紅,不好意思地說:“我唱歌哪裏好聽呀,是這歌韻律好聽。小峰愛聽我唱歌,我就亂哼幾句。”

“張阿姨,帶小峰累不累,你喜歡住在這裏嗎?”

張秀麗見林卉問得這麽直接,不禁笑了,“帶小峰哪有什麽累的,不就是帶他玩別讓他磕著,餵他吃別讓他餓著麽,又不下地不挑擔的。住在這裏挺好的,一個人住一間屋子,沒人打擾,我在娘家住整天看哥哥嫂子的臉色,那日子過得可難受了。”

林卉托著腮幫子問:“他們嫌棄你,你幹嘛不再找個人結婚?”

張秀麗拿指頭戳了戳林卉的腦門,“你呀,人小鬼大。我也想過再嫁,可是上門提親的那些男人沒一個靠譜,我年紀大都大了,何不多等幾年,怎麽也得找個對自己真心好的人,可不能再嫁錯了。”

林卉點頭,原來張阿姨是個心思清明的人,家裏有她幫著,日子肯定越過越順。

林卉起身,準備去做晚飯。

張秀麗卻道:“來,你看著小峰,我去做。你在學校讀書累,你爹修路更是辛苦,我給你們包餃子吃。你大伯母還送來幾條小鮮,我再給你們炸盤酥魚,怎麽樣?”

“好嘞。”林卉都要流口水了。

直到天黑林成慶才回家,和林卉、張秀麗一起吃了頓豐盛的晚飯。

餵小峰吃了粥後,林成慶便摟著他坐在屋檐下逗弄著玩,林卉在屋裏寫作業,張秀麗收拾碗。

這景象很是平和,如同一家人安安穩穩過日子似的。

經過一個星期的調整,林成慶狀態也好了許多,雖然心裏還時不時想陳翠紅,但沒之前那麽難受了。

他知道自己是個沒大本事的人,所以也就接受了自己的老婆跟著前夫跑了的事實。

“成慶,聽說咱們這路修修補補十幾天就能幹完,之後你想去哪兒幹?”一位鄰居端著碗邊吃邊來找林成慶聊天。

林成慶擡頭瞧了瞧這位叫栓子的鄰居,“怎麽,你有地方去?”

栓子扒幾口飯菜嚼著說:“嗯,我叔給我介紹了個活,但得出省,去浙江那邊修路,過年前五六天才能回來。”

林成慶掰了掰手指,“喲,差不多能幹一個半月的活呢,工錢怎麽算?”

“一天四塊!這工錢可以吧。如果你也想去,咱們就拉上幾個人一起去吧,這左右能掙一百七八十塊錢哩。”

“好,我去。”

就這樣,再修了十一天的路,林成慶就跟栓子帶著十幾位村民出了省,去浙江修路。

☆、14.第 14 章

林卉每個周末回來,還時不時要下地給油菜鋤草。

張秀麗覺得她是孩子,怕她鋤不好,經常帶著小峰去地裏,幫著一起鋤。

不過除了鋤草,再弄弄菜園,這冬天倒是沒啥活。

家裏活不多,但林卉在學校那是忙壞了。除了自己要學習,每天還要抽時間給林芳茹補課,更重要的是,快到元旦了,文藝隊要排好幾個節目。

她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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